推究造化的初始（第二部分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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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极和阴阳五行，所以能够混融而没有间隔，这就是所说的奇妙融合。无极是理，阴阳五行是气，从理的方面来说，太极就是没有具体形态的称呼。从气的方面来说，阴阳五行不二就是精的说法。凝是聚集的意思，气聚集就形成了形体。大概本性是主宰，而阴阳五行是经纬交错，又各自按照类别聚集凝聚而形成形体。阳性而刚健的形成男性，这是父亲的道理；阴性而柔顺的形成女性，这是母亲的道理。这是人和物在开始时以气化而生的情况。气聚集形成形体，那么形体相互交接、气相互感应，于是以形体的变化而使万物生生不息、变化无穷。鲍鲁斋说：“天地以气相交而生出人和物。观察它们的相交之处，那么气所到达的地方就可以知道其类别所从出的地方了。天气与地气相交，对于人来说就产生男性，对于物来说就产生雄性；地气与天气相交，对于人来说就产生女性，对于物来说就产生雌性。男女雌雄又各自相互交配而生生化化无穷无尽。人和物产生之后，气随着天地之气的升降而相互感应。人得到天地的中气，四方之气没有不感应的；物得到天地的偏气，而也各自随着所感应的气，所以观察天地之气的相交就可以知道人和物的最初产生，观察天地之气的感应就可以知道人和物的相互产生。”朱熹说：“乾道形成男性，坤道形成女性，在造化之初凝聚形体；阴阳二气相互交感，化生万物，在造化之后流行。这是常理。至于姜嫄、简狄生下后稷、契，就又不能用先后来说了，这是常理的变化。”张九韶说：“论述人和物开始产生于天地刚刚划分的时候，就是由气化然后才有形体的变化，这就是张载所说的‘天地之气生出万物’。论述人和物开始产生于结胎、接受形体之初，就是由精气的聚集然后才有这个事物，这就是朱熹所说的‘阴精阳气聚集而形成物体’。”由此说来，那么人、物、气、形，哪一个有超出阴阳之外的呢？命运禀受于阴阳，在有生命之初，不是人所能改变的，没有人去做却自然做成了，不是我所能必然决定的。于是有生来就富有、生来就尊贵的；有生来就长寿、生来就夭折的；有生来就贫穷、生来就低贱的。有生来就富贵双全、高高在上的；有生来就贫贱兼有、低低在下的。有生来应该长寿却反而夭折；有生来应该夭折却反而长寿的，说是由于所积累的原因呢？还是由于所禀受的本性的原因呢？说是由于所积累，那么贫穷可以变为富有，低贱可以变为尊贵，夭折可以变为长寿，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人能战胜天。说是由于所禀受的本性而得到的呢？富贵的人最终富贵，贫贱的人最终贫贱，长寿和夭折的人最终长寿和夭折，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命运不可改变。如果说是由于积累就不能专门认为是命运，如果说是由于本性就不能专门认为是人能决定的。是把它交给所积累的呢，又不知道命运所禀受的富贵、夭折、贫贱会怎么样呢？是把它交给所禀受的本性呢，又没有富贵、夭折、贫贱可以坐等的情况，而人的作为似乎又不可缺少。

有人说：命运在生命初始就已注定，这话确实有道理！但为什么人生于天地之间，有五行八字相同而富贵、贫贱、寿夭却不一样呢？回答是：阴阳二气交感的时候，接受真精妙合之气，凝结为胎，成为男或女，得到天地父母一时的气候影响。所以禀受清气的人成为智者、贤者；禀受浊气的人成为愚者、不肖者。智者、贤者因此有的富有，有的尊贵，有的长寿，必定有所收获，这就是所谓的德行足以获得福报。愚者、不肖者不能自我奋发，日益昏聩蒙蔽，那么贫贱与夭折就不能避免，这就是所说的下愚之人不可改变。那些富贵两全的人，原本禀受清轻之气，出生恰逢得令之时，加上财官亨通、禄马旺相，他们的运和限非常吉利、吉祥。即使有少许不顺利，也不涉及驳杂。那些贫贱兼有的人，原本禀受重浊之气，出生恰逢失令之时，刑冲驳杂，没有一点顺利美好。虽然没有祸患侵扰，但未免停滞不前。又有先富后贫、先贫后富；先贵后贱、先贱后贵；先寿后夭、先夭后寿的人。又有作为贤者、智者却反而贫贱，作为愚者、不肖者却反而富贵的人。天地之间的人万千不同，这也是四时五行、偏正得失、向背浅深之气所导致的。所以当时元气虽然禀受轻清，然而出生在衰败的时候，行休囚之运，富有的人损失财源，尊贵的人被剥夺官职退位，长寿的人夭折不能享受福禄。那些元气虽然禀受重浊之气的人，如果他们出生在中和之令，行旺相之运，贫穷的人不会一直贫穷而变为富有，低贱的人不会一直低贱而变为尊贵，夭折的人不会一直夭折而变为长寿。虽然修行在于人，人定胜天，命运禀受中和之气，性情加上积累善行，哪里只是自身享受福报呢！而且子子孙孙都能繁荣昌盛、顺利发达，理应如此。命运值偏枯之气，性情加上积累恶行，不只是自身遭遇灾祸，而且子子孙孙都低人一等，这难道不是报应吗？由此说来，虽然命运有定数，但也在于人是否积累善行。《易经》说：“积累善行的人家，必定会有多余的吉庆；积累恶行的人家，必定会有多余的灾祸。”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？耕野先生说：“天就是一种气而已，气化生出水。水中的渣滓沉淀，积累就形成了土。水落下去土露出来，于是就形成了山川。土中坚硬的部分变成石头而金就产生了，土中柔软的部分生出木而火就产生了。五行具备，万物产生而变化无穷。”浚川先生说：“天地最初的时候，只有阴阳二气而已。”阳就化为火，阴就化为水。水的渣滓便结成地。渣变成地，就是土。何必等到天五的时候才说生出土呢？水火土，是天地的大变化，金和木，是三种物质所产生的。金石的质地，必定积累很久之后才凝结。产生必定和人、物相同，说金之气产生人，说得通吗？而且天地之间，无非是元气所作用的，它的性质和种类在太始之初就已经各自具备了。金有金的种类，木有木的种类，人有人的种类，物有物的种类，各自完备，不相互借用，不相互侵犯，而说五行递互相生可以吗？现在五行家认为金生水，它们的类别相差悬殊，不合理，颠倒失去了次序。不知道木以火为气，以水为滋养，以土为根基，这是天然的至理。却说是水生木，没有土的话木将附着在哪里呢？水多了火就会熄灭，土绝了，木也会死亡！又怎么能生呢？周敦颐被五行家的说法所迷惑，而说五气顺次分布，四季就运行了。不知道太阳有进退，才形成寒暑，寒暑平分，才形成四季。这和五气的分布有什么关系呢？他说春天属木、夏天属火、秋天属金、冬天属水，都是假合的说法。土没有归属，配在四季，不知道土之气在天地之内什么时候不是这样呢？哪里没有呢？哪里只是在每季最后一个月才流行呢。每季最后一个月还有，而每季第一个月的初一就消失了，它消失的时候归向哪里呢？它来的时候是谁命令它的呢？天一生水，是“纬书”的言辞，而儒者引用它进入经典。水火，是阴阳开始产生的奇妙之物。所以一次变化而成为火，太阳就是；再次变化而成为水，雨露就是。现在说天一生水，地二生火，对于造化本来的奇妙，说得通吗？他反驳朱熹用四时流行之气论五行，用天地奇偶之数论五行，用太极图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论五行。他反驳五行配四时，像五行家四季各主其一，春天只是木，那么水火土金之气谁让它们灭绝呢？秋天只是金，那么水火土木之气谁让它们停留呢？土只在四季旺盛，那么其他月份的气谁把持着而不让它们运行呢？又怎么会有今天是木，明天是火，又明天是土、是金、是水呢？按照王氏的说法有道理，但不是达观的见解。《珞琭子》说：“认为有，是从无中确立有；认为无，天垂象来显示文。”天垂下日月五星三垣二十八宿的象，观察天文会通，确立名分和分野，这也是人为的。而义象符合，到了灾祥占卜，有的类似某事，有的指向某方，应验在某年月日，如同探取契约。虽然天道玄远，但也不外乎人事。五行阴阳家以十干、十二支分为五行，因为日与天相会而成为岁，月与日相会而成为月，日有三十，时有十二，以人生年月日时所得干支，立为四柱，来推测一生的吉凶，也是道理的自然之处。王氏认为春天属木而土在哪里呢？不知道五行的旺、相、死、休、囚，是各自根据其当时与不当时，用事与不用事来说的，不是说春天木旺而土就没有了，十干、十二支错综成为六十甲子，周而复始，不假安排，就是造化所在之处。不是说今天属木，明天属火，就不是天道的自然。不想想人立而天顺从，人感应而天回应，就是天象立名分野的意义，天人合一的道理。看一天有早午晚，自然有温凉寒热的气候，这是金木水火土在一天之中都具备，五行就是如此不相分离。说今天是木，明天是火，又为什么不是天道的自然呢？而且朝廷制定历法，颁布天下，记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，中间一年的神煞方位，每月的天行德旺，而一天之中又有黑黄吉凶，事情的适宜与不适宜，人遵循它就有福，违背它就有祸，这难道是无理强造而强迫天下人必须听从吗？又，相人术观察气色的青黄赤白黑而决断祸福，应验在某年月日时，青就是甲乙，黄就是戊己，赤就是丙丁，白就是庚辛，黑就是壬癸，一点都不差。观察病情也是这样，看《素问》可以知道。这是干支虽然是用来纪日的，但造化不外乎此。又，人的精神和梦寐，预兆吉凶，占卜的人有的用意思判断，有的用物象，有的用字解，有的用音叶，都是人为的但吉凶不能超出其外。是有这样的人然后有这样的梦，因为这个梦而找这个人，造化尚且不超出其外，何况干支五行，自有天地，就有这个道理，因为有这个道理，就产生这样的人，人与天是一体的。把人排除在外来说天，把天排除在外来说人，都是错误的。像伏羲画卦，仰观俯察，远取近取，是得到天地人物的道理而八卦由此产生。现在谈论阴阳的人，即使极尽天地的变化，探索人物的微妙，彰往察来，因著知微，与天地合其德，与日月合其明，与四时合其序，与鬼神合其吉凶，又岂能超出干支五行，而另外有造化，来穷尽天地人物的大道理呢！现在王氏知道尊崇《易经》而不相信阴阳家的说法，是知道有理而不知道有数。理数合一，天人一理，神而明之，在于人罢了。